吳佟有些詫異：“學妹喜歡吃燒烤嗎？”

“一般，”鹿悠不動聲色地把話題拉了回來，“不知道艾瑞克學長什麽時候有空，公司選址不是小事，還是實地去看一下比較好。”

這個問題有點難答。

遲晟其人，一天二十四個小時，他二十個小時都處於失聯狀態，怎麽聯系他是個玄學問題。

吳佟左思右想，覺得沒有一定要帶上遲晟的必要，畢竟遲晟聯系他的時候就說了，讓他全權負責。

於是他直接攬了下來：“艾瑞克他很忙，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有空，我陪學妹去看吧。”

鹿悠有些為難地皺眉：“會不會太麻煩學長了。”

本來今天約的就是艾瑞克，奈何艾瑞克堅稱自己“沒有空”，“只負責投錢”，“其餘一概不管”。

問急了就給她推了張微信名片，讓她聯系“負責人”，可以說不負責任到了極致。

這種極其不靠譜的作風，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遲家祖傳的。

吳佟積極地推銷著自己，“不會不會，我很閑的，隨時都有空，學妹你有事直接找我，我二十四小時開機隨叫隨到！”

這積極勁，生怕鹿悠跑了似的。

“行吧，”鹿悠眉頭舒展，感激地笑了笑，“那就麻煩學長了。”

二十出頭的女孩本就是初初綻放的年紀，此時展顏一笑，如春風拂面，十裏梨花盛開，說不出的清雅動人，吳佟直接看呆了。

他呆楞楞地看了兩秒，回過神來的時候，鹿悠已經低下頭繼續看文件了。

錯失了最佳表現時機，吳佟懊惱得在心裏捶胸頓足。

鹿悠記掛著醫院裏的奶奶，看文件看得極快。

吳佟捧著咖啡，滿腹惆悵得舒出一口氣，再放下來的時候，厚厚一踏文件已經翻過去了大半。

“學妹看這麽快嗎？”吳佟勸她，“這種事情還是謹慎一點，別看漏了。”

他是不會刻意坑鹿悠，但是這份文件畢竟不是他起草的。

說穿了，他只是個中間人而已。

“嗯，謝謝學長，”鹿悠當然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，“我會仔細看的。”

一頓咖啡喝了兩個小時。鹿悠就文件和吳佟又溝通了幾回，吳佟拿不準主意，只能表示他得記下來之後轉告給“艾瑞克”，商量一下再給鹿悠答覆。

另一邊，遲歡還不知道自己剛認識的好朋友正在勇敢地為愛出擊，還在辦公室裏兀自研究霸總文學。

系統簡直沒眼看她發出去的那些話。

【宿主，求你了，正常點。】

遲歡仰躺在沙發上，舉著手機繼續打字輸出：“哪裏不正常？”

“該死的女人，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麽蠱，為什麽總讓我想起你”？

“還是‘別再挑戰我的耐心，我不保證我還能控制自己不把你關起來’？”

“或者是……”

系統忍無可忍：【哪條都不正常，看起來都不像是正常智力的人類能夠說出來的話。】

它已經不關心遲歡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務了，它現在只想保住自己的眼睛。

遲歡握著她的“霸總語錄八百條”，懷疑地看向系統：“我沒當過霸總，你別騙我。”

【你就不能正常聊天？你現在是個想要挽回愛人的人，你應該說什麽？】

應該說什麽？遲歡陷入了沈思。

秉持著精英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的信條，遲歡吃午飯時十分善於利用時間地掃完了十六本霸總小說，重點學習了一下霸總們追妻時的操作。

現在……遲總已經沈浸在霸總文學中無法自拔了。

系統一問，她腦海裏閃現出的詞句……

基本都已經腌入味了。

系統看她這爛泥扶不上墻的模樣，恨鐵不成鋼。

【你就直接說我錯了，對不起，請你原諒我，不行嗎？】

遲歡反問：“我這樣發她就能原諒我嗎？”

系統覺得不大能。

誰讓它的宿主已經把事做絕了。

見狀，遲歡越發振振有詞：“所以啊，反正這任務肯定是完不成了，我怎麽說重要嗎？”

系統沈默了一會兒，火氣終於壓不住了。

【你也知道你把事情做絕了？之前我有沒有勸過你，沒有必要把自己的路堵的這麽死，吊著點她，你當時怎麽說的？】

系統學著她的語氣：

【做渣A就算了，玩替身文學還吊著人家那不是人渣嗎？】

遲歡：“……”

【現在呢，渣A楷模，遲情聖，你放過了她，誰來放過你？你再這樣玩下去，是真準備三天到了去做動物？】

遲歡訕訕地摸了摸鼻子：“你看出來了啊？”

系統又不是傻子，她那點伎倆能瞞得住誰，它一眼就看出來了。

遲歡壓根就不想去做這勞什子的任務。

尤其是在看到任務失敗的懲罰之後，遲歡就更放飛自我了，從頭到尾都在擺爛。

反正也不會死，何必那麽拼命呢？

什麽霸總語錄，什麽懵懂無知，都是某人裝的傻。

系統就是完全看穿了她的想法才會這麽煩躁。

【我真的不理解，這就是個紙片人而已，你哪來的聖母心，非要這麽護著她？】

只是做個任務而已，對鹿悠又沒什麽實際損失。

她這推三阻四的模樣，系統險些都要以為自己是在逼她做什麽喪盡天良的事了。

遲歡唉聲嘆氣道：“你這話我可不認同了，我現在也在書裏，誰還不是個紙片人了，本是同根生，相煎何太急啊？”

她還在試圖打太極。

系統突然就靜了。

遲歡有些不安，過了十來分鐘，系統再次開口，聲音裏已經含了些疲憊。

【遲歡，我不是跟你開玩笑的，如果因為你的原因，導致世界未來的走向偏離原定的世界線太多，你真的會死的。】

這還是系統第一次鄭重其事地叫她的名字。

遲歡眨了眨眼：“我統你突然好嚴肅，你不是說缺了我世界就轉不動了麽……”

【世界線重啟之後，主系統會自動修補漏洞，如果缺少了某位重要角色，主系統會再送一位‘遲歡’進入這個世界。】

【救世主，這個世界是非有‘遲歡’不可，不是非你不可。】

遲歡可以是“遲歡”，其他人也可以是“遲歡”。

世界上相似的人何止千千萬，對於主系統來說，再選一個“遲歡”出來，並不是什麽難事。

長久的沈默。

【認真點吧遲歡，如果你真的想幫助鹿悠的話。】

遲歡手機還舉在眼前，對話框裏那個頭像已經很熟悉了。

“你管勾引她，糾纏她，打破她原本平靜順遂的生活，叫做幫助她？”

【是的。】

遲歡道：“你放屁。”

原本嘻嘻哈哈的表情漸漸淡去，遲歡下意識滑動了一下屏幕，看到自己之前給鹿悠發去的那些可笑的、做作的好友申請。

明明才過去了一個月。

她已經不大記得自己曾經發過這些東西了。

“你眼裏只有任務，根本就不管鹿悠死活，上個月十四號，她為了她奶奶，整整四天就睡了六個小時，正常人能這麽熬嗎？”

“可是我呢？你當時想讓我做什麽你還記得嗎？”

“你讓我找人去為難她的父母，讓房東催收房租付不出房租就把他們一家人趕出去，甚至讓我聯系她的公司，讓她的公司以請假太多為由開除她……”

“就為了把她逼入絕境，她無路可走了就會回來找我。”

【可你最終什麽都沒做，不是嗎？如果你當時聽了我的，或許現在你都不會接到這個任務，因為這個任務你已經完成了。】

“所以我該為了讓自己輕松完成任務提前一步去逼迫她嗎？”

遲歡有些難以理解，“系統，無論之前她是什麽，但是現在，她是個人啊，活生生的人。”

“你要我親手把一個人逼入死路嗎？”

【她是主角。】

遲歡簡直氣笑了：“她是主角你就能……”

【不是我，是你。】

系統道：【宿主，你是不是忘了，你只是個炮灰而已。】

遲歡猛地哽住了。

【主角的困境只是一時的，最終她必然能脫離困境一飛沖天，現在的苦難只是墊腳石。】

【你心疼她，誰來心疼你呢？】

【炮灰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啊。】

遲歡說不出話來，她聽得出系統的語重心長，是真的在為她著想。

但是……

身旁的手機突然一震。

遲歡千頭萬緒堵在喉嚨口，一時間情緒覆雜不想說話，便借著扒拉過來手機的動作妄圖把這個話題混過去。

她有兩個手機。

一個在她住院時被容卿給沒收了，出院的時候才還給她，正是現在被她拿著發霸總語錄的這一個。

另一個則是拜托陳琛偷偷買了給她帶去的，登著[燒烤攤劉老板]賬號的手機二號。

如果她沒記錯的話，她那賬號總共就加了屈指可數幾個人。

鹿悠，陳琛，劉思行，還有吳佟……

誰找她啊？難道是吳佟？

[鹿]：[屏幕截圖]

截圖中正是她發出去的那些霸總語錄。

[鹿]：老板，有興趣開發代罵的業務嗎？

[燒烤攤劉老板]：……罵誰？

[鹿]：我前女友，莫名其妙跑來糾纏我，可以教我兩句罵人的話嗎？

[燒烤攤劉老板]：……

不大能，並不想自己罵自己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晚好呀～(((^-^))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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